赵王又把楼缓的话告诉给了虞卿。虞卿说：“楼缓说如果不割城讲和，明年秦兵就会再攻赵，到那时还要割更多的城池给秦。但现在如果同意割城讲和，楼缓又不能保证秦兵肯定不再入侵赵国，所以，即使割城给秦，又有什么好处呢？来年秦兵再攻打赵国，再割秦兵所攻不下的城池用以讲和，这是赵国自取灭亡的方法啊。所以不如拒绝讲和。秦国即使善于攻城略地，却攻不下赵国六城；赵军兵力即使薄弱，但也不致于一战失陷六城。秦国力竭而撤兵，那现在的秦兵一定疲累不堪。假如赵国现在能用五城和天下诸侯结盟，团结起来攻打疲困的秦国，就等于把割让给诸侯的土地，再从秦国取回来。我们国家总的说来还是有利的，这跟白白地割地给秦国，削弱自己而使秦国强大起来，哪个更好呢？现在楼缓说：‘秦国与韩、魏友好，而只攻打赵国，是因为君王事秦不如韩、魏恭顺。’这等于要君王每年都用六城来事秦，也就是平白地把国土丢光。假如明年秦再要求割让土地，请问君王要不要给呢？假如不给，就等于自毁之前割六城得来的邦交，而再次挑起祸端；如果给，那赵国还有多少城可以给呢？俗话说：‘强者善于攻城，而弱者却不能自守。’现在平白地听秦国的摆布，使秦国不受到任何损伤就可得六城，这是壮大秦国削弱自己的做法。这样做，是使强大的秦国更加强大，而使弱小的赵国更加弱小，所以，秦国这种掠夺赵国土地的做法也不会停止。而且秦国，是狼虎之国，君臣不讲信义。秦王的欲望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，但君王的土地有限。用赵国有限的土地，来应付秦国无尽的欲望，这样下去，势必就没有赵国了。所以臣说，楼缓是巧辩，王千万不能答应割城。”赵王说：“贤卿分析得极有道理。”

◆战国·金盏、金勺

原文>>>

楼缓闻之，入见于王，王又以虞卿言告之。楼缓曰：“不然，虞卿得其一，未知其二也。夫秦、赵构难，而天下皆说，何也？曰‘我将因强而乘弱’。今赵兵困于秦，天下之贺战者，则必尽在于秦矣。故不若亟割地求和③，以疑天下，慰秦心。不然，天下将因秦之怒，乘赵之敝而瓜分之。赵且亡，何秦之图？王以此断之，勿复计也。”

虞卿闻之，又入见王曰：“危矣，楼子之为秦也！夫赵兵困于秦，又割地为和，是愈疑天下，而何慰秦心哉？是不亦大示天下弱乎？且臣曰勿予者，非固勿予而已也。秦索六城于王，五以五城赂齐。齐，秦之深雠也，得王五城，并立而西击秦也，齐之听王，不待辞之毕也。是王失于齐而取偿于秦，一举结三国之亲，而与秦易道也。”赵王曰：“善。”因发虞卿东见齐王，与之谋秦。虞卿未反，秦之使者已在赵矣。楼缓闻之，逃去。

注释

③亟，立即。

译文

楼缓听说了这件事，又去晋见赵王，赵王又把虞卿的话告诉了他。楼缓说：“不是这样的，虞卿只知其一，不知其二。秦、赵两国交战，天下诸侯都乐在心里，这是什么原因呢？这是因为他们都在想‘我将依附在强者之后趁机欺凌弱者’。今天秦败赵军，天下诸侯必会纷纷派使者到秦国恭贺胜利。所以赵国不如赶紧割地求和，以使诸侯国心生疑虑，安抚秦国之心，进而缓和秦、赵之间的关系。如果不这样做，恐怕天下诸侯会利用秦对赵的愤怒，乘秦赵都疲惫不堪时瓜分赵国土地。到时赵国都已灭亡了，还拿什么打秦国的主意？希望大王就此决断吧，不要再打其他主意了。”